闲聊是在浪费时间吗？｜大象赠书

熟悉英文的朋友可能听过一句话：“Talk is cheap”，直译过来就是“空谈是廉价的”或者“光说没有用”，相传语出Linux创始人Linus Torvalds发出的一封邮件。而在汉语里也有“空口说白话”的俗语，这些中西俗语都指出了一点：交谈是很简单的，几乎不花费成本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从某种角度来看，交谈是花费成本并期望获得相应收益的。在凯文·希姆勒（Kevin Simler）和罗宾·汉森（Robin Hanson）的行为科学新作《脑中的大象》中对此现象有着有趣的论述。交谈的成本
要理解任何一种行为，首先要理解其成本与收益结构。交谈在这里明显包含“听”和“说”两种行为。“听”的成本低廉，但好处很多，是一个输入的过程。他人总结的知识和信息通过声音传入你的耳朵，而你可以通过这个过程收获颇丰，且免去了自己亲身收集信息的成本，显然你赚了，而且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听就完了。从这个角度来看，“说”显然成本高昂，输出信息不说还要消耗你的时间和口水，费时费力。仔细来看，说话其实还消耗了两种更大的成本：1.机会成本说话让我们失去了垄断信息的机会。正如计算机认知科学家德萨勒所说：“如果一个人总是想着将最新的信息传递给他人，那么他将丢失作为第一信息人的优势。”想象在原始社会的时候，你外出打猎发现了一颗果树，如果不说，这些果子可能都是你的，如果说出去，大家一拥而上，可能就没你好果子吃了；同样你钻研出了一种打磨工具的方法，如果教会别人，你做的工具将失去吸引力；如此成本之下，你会说还是不说？2.率先获得信息的成本为了增加谈资，我们往往会在交谈之前费时费力地去搜集相关的素材，有时候甚至承担了巨大的风险。比如远渡重洋的探险家冒着各种风险发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信息，那么他为什么会选择第一时间将这些千辛万苦才获得的信息告知他人，而不是自己默默藏在心底呢？考虑到如此巨大的成本，你是不是已经不想开口说话了？先别急，如果说话真的对我们有害无益的话，人类社会也不会进步到现在这般地步了，而我也不会在这里分享这个知识了。交谈的收益
下面就来谈一谈开口说话的好处。没错，就是炫耀，通过不断说出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话，来提升其在聆听者心中的社会价值。举个例子，我写这篇文章的潜在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彰显我宽广的知识面和阅读的好习惯，并且还能提升该公号在读者心目中的价值，虽然这么说出来很傻，但这确实是无数作者们写作的潜在目的之一。在《脑中的大象》的理论中，陈述者主要是想给他们潜在的盟友留下深刻的印象，而这个盟友既包含了工作伙伴、朋友等等，也包括了配偶（配偶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盟友——我们与配偶结为盟友，目的在于生儿育女，而不在于获得社会、专业或者政治方面的利益）。所以，谈话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在尝试进行信息分享，但从潜在含义上看，谈话不仅能让陈述者充分彰显自己的才智、观点、地位以及智慧，还能让聆听者快速地找到合适的盟友。
分享信息的背后
你可以想象一个场景：我们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工具包，你可以随时从包里拿出一个工具，一旦你拿出一种工具，它就立马会被复制，但那个原始工具仍然在你手上。这个工具的分享过程和我们大脑分享信息的过程一样：在付出的同时，我们并不会丢失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这时候你遇到了一个老同学小明，你俩开始交换工具。这时候如果你将小明当做潜在的盟友，比起他有哪些具体的工具，你会更在意他背包的大小，因为当你和他合作的时候，对方拿出的工具越多，说明他的背包容量越大。也就是说，你要寻找的其实是一个装满了工具的背包，这些工具必须是全新且有一定用处的。而小明正是通过不断掏出一些新的、有用的工具来证明自己背包的质量和他作为盟友的价值。换言之，聆听者并不关心你和他们分享了什么样的工具，他们真正喜欢的是你的背包。在聆听者的眼中，陈述者说的每一句话都包含了两层含义，表面含义和潜在含义。“我这儿有一个新信息”表达的可能是表面含义，而“我就是知道这个信息的人”则是其潜在含义。有时候，表面含义比潜在含义更重要，比如某朋友向你透露的一个股票信息。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潜在含义比表面含义重要。面试官在考察求职者相关知识的时候绝不是为了想从对方身上学到一些新的专业知识，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弄清楚对方是否聪明，是否具有团队精神，以及其“背包”的容量和实用性。关于“凡学”
回过头再来看网上这些大火的“凡尔赛文学”，其实是非常低级且直白的一种炫耀，并且在提供有价值信息上面，几乎没有帮助。无非是单纯的展示自己高端的生活方式，自己有XXX车、表、化妆品等等，然后来筛选和自己同一阶层的人群或者让别人认为自己是有实（财）力且值得信任的。但讽刺的是，这种近乎笨拙的炫耀方式在认知能力正常且健康的成年人中往往会得到负面的反馈，这也是为什么“凡尔赛文学”现象会作为段子流传开来的原因之一。那么，如何以一种优雅且不让人反感的形式进行炫耀呢——提供有价值内容，不管是知识还是有用的消息，哪怕发一个“预计明天有雨，请大家记得带伞”，对于不关注天气预报的人来说也是有效信息，而不是说什么“嘤嘤嘤这辆兰博虽然动力还行就是颜色太丑”之类的无病呻吟。最后，希望各位都能够优雅地展示自己又大又好的“背包”，远离蹩脚的“凡尔赛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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